虽然的确有电脑了,但只是当计算辅助工具用,还没有实现网络化。
主要的交易方式暂时还是用着十九世纪末的老一套,也就是人工交易——手工填单,手工报单,手工成交,手工挂价格牌。
所以在开盘之前,所有的交易员谁也不认为今天会是平静无波的一天。
无论是涨是跌,能肯定的是,承接了年前的反弹,新年过后第一个交易日,恐怕上午都会爆量。
这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意味着超级忙碌的时刻,需要百分百打起精神头来。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低估了这一天所要承担的工作量,以及所要经历的精神刺激。
“开始了!”
随着有人小声地嘀咕了一下。
东京交易所场内所有显示股市数据的屏幕,几乎同时开始跳动起来。
短短的刷新间隔之后,日经225指数变了。
“老天!”
尽管只是为数不多的一些人,但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十分显眼。
而开盘后异常喧闹,第一时间进行交易的证券交易大厅内,反而突然凝固了一般。
不为别的——38123点!
新年一开盘,日经225的指数惊人直接跌掉了200多点。
这就像是发令枪的射击信号,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顿时都激动了,瞬间整个交易大厅就沸腾起来,所有人都进入了喧闹的工作状态。
都在干什么呢?
打电话!
巨多的人一起打电话,人人都恨不得把嗓门喊破,生怕对方听不清,声音自然越来越高,直到嘶声呐喊。
真就和嚎叫大赛一样,不知多少人的嘶吼连成一片如同大海狂啸,比一千头驴齐声呐喊都响亮。
这还不算,比指数的异常更显眼的是铺天盖地的绿色如同病毒感染一样扑面而来。
开盘最初,下跌的股票占七成左右,但也就五分钟,就变成了九成。
半小时过后,已经变成了九成九。
这是什么样的速度?
这是什么样的极端行情?
在日本的金融史上还前所未有!
当然,所谓的拉锯交锋不能说一点没有,毕竟许多人在今天开战前就准备好了金钱弹药。
但问题是多头的抵抗太脆弱了,几乎被摧枯拉朽一般的碾压。
从最开始暴跌,到后来突然涌入的护盘资金将其拉升。
但每一次,那艰难的拉升都显得那么脆弱,根本扛不住远比它陡峭和坚决的下跌线。
37953……
37766……
37457……
37109……
36990……
这一天无论大盘还是绝大多数个股,分时图所呈现出的就是单边下跌的走势。
随着时间一点点逼近下午3点这个闭市的关键时间,谁都开始意识到这一天应该已经不会出现奇迹了。
如论如何也不会出现能够抹平今天一口气跌掉的一千多点的涨幅了。
而到了最后这一点点时间,所有不理智和所有被压抑的焦虑都爆发出来了,更多的资金夺路而逃。
踩踏不是发生了,而是加剧了!
眼瞅着分时图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状态下杀,大盘跌幅俨然扩大到了5%,今天跌去的指数已经逼近2000点。
一根巨量大阴线几乎比得过去年圣诞节以来所有的跌幅。
没有几个人还能再坐得住。
因为眼下这个跌幅,已经把过去几个月里涨的,快要全跌掉了。
大部分人跟建仓的时候相比,再不平仓,就真的亏了。
比如这个时候,日本皮尔卡顿株式会社的社长长谷川康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显示着股票数据的屏幕,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认命似的摘下了眼镜,拿起了电话。
他不光手是哆嗦的,声音也是哆嗦的。
“喂喂,石川嘛,我是……长谷川,你联系证券控死,先把股票卖掉一半好了。是……是的,无论什么价格。巨额债务?我当然知道。可现在为了不爆仓,我们还有什么办法?也只有拿到一点现金,公司才有生机。”
还有东京虎之门的凌风大厦27层,高桥治则刚刚用自己私人订制的那套高尔夫球杆砸坏了办公室里的电视机来泄愤。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金融部长岩泽吓得战战兢兢,面无人色。
但他思虑再三,出于职责还是不得不建言。
“社长,卖一些股票吧!无论如何,也要卖掉一些!否则我们连补仓的机会都没有了。”
“刷”的一声,一个高尔夫球擦着岩泽的头飞过,随即把他身后的器物打的粉碎。
汗毛倒竖的岩泽几乎被吓尿了。
此时只见那个一手拎着球杆,一手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的高桥治则,顶着满脑袋的热汗,瞪着红的如同恶魔一样的眼睛骂他。
“八格牙路!那你还在等什么?难道等着股票再跌一个点位嘛。快去啊!混蛋!”
大街上,从公司请了临时假的左海佑二郎拼命狂奔。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炒股巨亏的事儿,出来只是为来找一个没有人的公用电话亭好卖股票。
可惜,找来找去都没有,反而每个电话亭前都排着队,起码也有两三天。
终于,他绝望了,也彻底失去了耐心和耐性。
眼睛通红的他,干脆随便选了一个电话亭,跑到了最前面,一把拉开了门。
大力把里面的人拽了出来,然后自己闪身进去,就死死抓住了门。
五官扭曲,无比狰狞的他,如同一只霸占电话的困兽,几乎吓坏了所有围绕电话亭,本来打算问责他的人。
“咚——”
野村证券港区营业部交易大厅外的看盘区内,一个声音忽然传来,满脸通红的五岛宽次居然在现场捂着胸口软倒在地。
有员工看到,惊慌大叫,“总经理!总经理!快来人啊!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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