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治狰狞道:“找不到主谋,那便谁得利,谁就是主谋!我父亲的头颅至今还摆在景朝皇宫里,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也没脸去地下见他!而你,在我父亲死后侵吞家业、平步青云!”
陈迹捧着镇胆剑走去文胆堂东边,遮掩神情。
如今他已从各条线索猜测,当年户部尚书遇刺乃是自己“生母”陆氏主使,却不知这当中还夹杂着陈家宿怨。
“我知你与父亲感情甚笃,老夫钦佩,”陈阁老抬眼看他:“只是当时有人去勘验过,现场只有陆谨一个外人的脚印。那一日大雪覆路,此事错不了。”
陈礼治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阁老问道:“你父亲身边那四名客卿,都是什么修为境界?”
“一名寻道境大行官,三名先天。”
“当年我也以为是陆谨行刺,”陈阁老又问:“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曾有人提过陆谨是个大行官?可曾有人见他彰显过实力?嘉宁二十七年,景朝传来秘闻陆谨遭人刺杀,杀手不过是个先天境界的行官,却能一刀刺中他左腿。”
可陈礼治冷笑:“你在糊弄鬼呢,嘉宁二十七年,陆谨已是正三品,一身修为散尽,自然不敌先天境界。”
陈阁老摇摇头:“所以我才说它是秘闻。迁升接旨、遇刺两件事发生在同一日,有人故意混淆视听,让人误以为他是接了圣旨之后才遭的刺杀。实则不然,老夫遣人确认过,刺杀是在午时,接旨则是在傍晚申时……他是遭刺杀后,才迁升正三品。陆谨刺杀你父亲的时候,可能也只是个先天。”
文胆堂内,陈迹正背对两人,将镇胆剑放回架子上。
他与寻道境大行官打过交道,便是廖忠已苟延残喘,他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杀掉廖忠,最终还是靠凭姨出手。
若陆谨是大行官,绝不会被先天境界的行官刺杀。若他不是,那陈家户部尚书的凶手就另有其人。
当日在场,有实力刺杀陈家户部尚书的,只有其身边的寻道境客卿,不可能是旁人。
陈礼治沉声道:“可那名客卿也死了,若他是合谋,他怎么会死?”
陈阁老看向他:“老夫也曾找内相借来解烦楼里的卷宗,发现这名客卿死在你父亲的轿子外数十丈处,遭人从背部穿心而死。”
陈礼治皱眉:“偷袭?”
陈阁老点点头:“没错,老夫猜测此人与陆谨乃是合谋,却在刺杀你父亲后遭陆谨于近处偷袭致死……他很信任陆谨。”
陈迹背对着两人闭目沉思。
陆谨倒戈之后,取了户部尚书的头颅一路潜逃至景朝,待他再出现已是两个月后。
为何要这么做?
此时,陈阁老继续说道:“你可记得那位客卿身份?老夫来告诉你吧,此人原为固原边军千户,周澈。早年负伤回到京城,在陈家门下寻了一份差事。”
不待陈礼治说话,陈阁老又道:“你父亲对固原边军总兵庆文韬做了何事,你比老夫清楚。老夫不知他们为何会联手,但此事绝非老夫所为。”
陈礼治神情在烛火下摇曳不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陈阁老慢慢站起身来,回到上首的太师椅坐下:“你恨老夫抢了户部尚书的位置,可老夫当时不坐,陈家又有谁能接呢?你?你不行,那时的你没资历。难不成老夫眼看大权旁落,遭人蚕食?”
陈礼治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敬恕啊,”陈阁老沙哑道:“家门里的事,斗而不破,这便是老夫容你这些年的缘由,你终究是我陈家的中流砥柱。陈迹做不了堂官,也当不了阁臣,这户部尚书的位置,老夫日后会交给你儿子陈屿。”
陈礼治面色一惊:“你舍得?为何不给陈礼尊?”
“绍甫性子懦弱无胆,撑不住我偌大陈家,”陈阁老疲惫的挥挥手:“去吧,老夫乏了。”
敬恕为陈礼治的表字,绍甫则为陈礼尊表字,陈礼治与陈迹皆未想到,陈阁老竟有意将陈家权柄交还给二房。
陈礼治起身拱手:“这些年,是小侄误会家主了,告辞。”
他转身踏出文胆堂,往勤政园走去。
管家王铎跟在陈礼治斜后方,小声道:“老爷,您信了?”
陈礼治冷笑着甩了甩官袍衣袖:“老头子给了台阶下,我难道还能不识趣?走着瞧!”
此时,陈序迎面大步走来。
陈礼治斜眼瞧他:“怎么了,急匆匆的?”
陈序瞥他一眼:“齐家、胡家、羊家都来人了,齐家来的是齐贤书,胡家来的是胡钧业,羊家来的是羊詹。”
陈礼治挑起眉毛:“这些人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陈家做什么?”
陈序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道:“自然是为陈迹公子的婚事而来。”
陈礼治往地上唾了一口:“呸,那小子还成香饽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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