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这些猩红血符,正是大祭司亲手炼制而成。
也代表着炼狱族的一位位祭祀与神使。
尽管程不争先前已了解到猩红血符炼制之法的残忍,但现在见到这些绽放着淡淡毫光的猩红血符····
他心中还是多一抹化不开的复杂情绪。
汹涌的情绪在程不争胸中奔腾,却被他强行摁入冰冷的深渊。
此刻绝非感时伤怀之机!
那笼罩在光幕中的血袍大祭司,正肆无忌惮地汲取着炼狱始祖遗留的泼天机缘。
现在每多耽误一分,那份机缘就向着大祭司倾斜一分。
到时他能分润的造化,则锐减一分!
“不能再等了!”
转念之间。
他凝神屏息,双目如最精密的探针,刺向那此前在他视野中杂乱如麻、毫无头绪的繁复阵纹。
暗金色的瞳孔深处,神光流转,锐利无比。
视野中的“乱麻”如同被无形的梳子梳理,
嘶啦——
仿佛有不可见的剥落声响起,笼罩其上的神秘面纱正被他一丝丝揭去、剥离……
目光如寸寸推进的锋刃,缓慢而坚决地扫过每一道符文轨迹,每一个能量节点。
然而。
随着探查区域的扩大,程不争紧锁的眉头非但未能舒展,反而拧成了更深的沟壑。
前六成的阵纹在他眼底流过,流畅,完整,严丝合缝——
竟无半分异常!
一丝不安如同冰冷的蛇藤,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并疯狂滋长,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难道……是本座预判错了?
问题根本不在这‘无形通道’与‘蒲团’这两处?”
一个动摇的念头不受控地升起,在他心头反复敲打。
“可……这不合常理!
搬岛尊者那老怪……”
尽管心脏像是被攥紧了般窒息,忧虑的毒火在血管里灼烧,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丝毫没有停顿。
它们像最忠诚的探矿灯,一寸寸地推进、检视,直至将剩余四成区域也彻底涤荡了一遍——
最终,依旧空空如也!
如遭雷击!
程不争彻底僵住了,一股冰寒彻骨的绝望感从头浇到脚。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只能像个提线木偶,眼睁睁看着大祭司在光幕护佑下鲸吞那逆天造化。
而他,连一丝汤水都沾不到!
所有的图谋、所有的隐忍、所有的算计,都将在无解的难题下化为泡影!
不甘!
滔天的不甘在胸腔里炸裂!
可残酷的现实是:
前有惊世大阵垂落的金色光幕坚不可摧,任何寻常偷袭无异于以卵击石;
后有心魔大誓这柄高悬于神魂之上的断头铡,彻底封死了他任何挺而走险的退路!
退?
早已无路可退!
“本尊——不信!”
一口咬碎不甘,程不争几乎是嘶吼着在心底呐喊!
那几欲爆发的怒火和不甘,猛地引燃了他最后一点理智的火星。
就在这时···
程不争好似想到了什么?
其目光,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死死钉在了——
那金光涌动的光幕之内!
目标,并非血袍猎猎的大祭司本体,而是他端坐其下、承载着其所有玄奥的那个关键节点——
那个神秘的“蒲团”!
对!
比对!
将他面前这个黯淡无用的蒲团,与大祭司身下那个光芒流淌的蒲团,彻底比对!
此刻。
程不争宁愿怀疑自己有疏漏,也不想这泼天造化就此错过。
哪怕是一丝丝可能?
他也要试上一试。
心念电转!
暗金神光在他眸底轰然爆发,旋转、凝聚,瞬间勾勒出神秘深邃的规律与纹路。
破妄之能全力启动!
视线穿透光幕的阻隔与干扰,瞬间聚焦在那块蒲团之上。
视野变幻!
一个由无数道文纵横交错、点缀着猩红血符,精密编织而成的巨网,骤然在他眼前铺开!
那巨网上,零星镶嵌的血色符箓如同蛰伏的眼,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诡秘波动。
整副图景纤毫毕现,每一个细节都被他强行烙印在识海之中。
目光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个道文,每一个节点,每一个转承起合……
然而!
当比对在飞速进行中结束,那双充满希冀的暗金眼眸里,最后的光芒一点一滴地熄灭。
最终,程不争的双眸被浓稠的、令人窒息的死灰彻底填满。
“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这个结论如同巨头砸落在心头,将他所有的希望轰得粉碎。
他僵在那里,心沉入彻底的冰点。
一切仿佛已成定局……
‘死心了么?’
这道念头在绝望的黑暗中升起。
下一刻。
程不争心头猛地迸裂出一道强光——
‘不!
本座绝不甘心!’
继而,他眼前灵光一闪,好似想起了什么?
“不对!
还有机会!
本座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造化小碟!
他最大的倚仗,最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禁忌之物!
什么阵纹的遮掩?
什么灵禁的障眼法?
在造化小碟那逆天的解析与推演之力面前,都如同孩童的涂鸦般可笑!
它能抽丝剥茧,洞察所有被掩藏的“漏洞”,
甚至……将其优化!
方才的排查,他依靠的是自身顶级的阵道造诣,以及对大祭司蒲团的仔细比对……
但这,真的足够了吗?
此刻,陷入绝境的他,宁愿推翻自己引以为傲的直觉——
而造化小碟,也是如今唯一的转机!
希望重燃!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是绝境中的唯一一线生机!
念及此处。
秘境内,平安城深处的静室。
盘坐在云床上的程不争本体,倏然睁开双眼。
一丝精芒闪过,随即被深重的疑虑取代。
“罢了……”
一声轻叹几不可闻在此座静室内响起。
“穷尽所有手段吧!
若小碟都无功而返……那便是天意注定,此等造化,与本座彻底无缘了!”
紧而他也不再犹疑!